老哑

　　◎ 谷亚平

　　不知道他的名字，只是全村人都叫他做“哑巴”，听母亲说他应该是家族族谱中“凤”字辈的，辈份很大，论起来我应该称呼他做“老爷”。他是家中最小的孩子，上边还有两个姐姐，三个哥哥，听村里的老人们说，不知怎么的，四个男丁中竟然没有一个是健全的——老大结巴（口吃）、老二瞎了一只眼、老三是满脸的麻子，身为老四的他本身是健全的，然而……在月科儿里的时候，父母吵架吵得凶极了，最后，动起手来……互殴当中，一个烧水用的吊壶正好砸到了襁褓中的他，刚好砸在脑袋上，才不到一个月大的孩子啊，能捡回一条小命没被砸死就应该算是幸运了！但虽然勉强活了下来，却落下了终身的残疾——聋哑！终身未娶，无儿无女，一直由四个侄子供养……说是供养，其实老人可能干了，打草、穿树、干农活，别看他老人家都70多岁了，身体相当棒！

　　妈妈说，因为我们家孩子多，可又没有老人帮忙带，所以，妈妈常会手忙脚乱——又要带孩子，又要干农活，还要做饭、洗衣、烧水。那时老哑就会来帮妈妈的忙，帮忙哄孩子、做饭（妈妈说连年夜饭的饺子皮都是他帮忙擀），而在我有记忆以来，他便是家中的常客。如若哪天他没能到我家里来，我们还真的会觉得好像缺点儿什么似的，或许在潜意识中我们早已把他当作是家里不可或缺的成员了！就这样过了好多年，17岁时我病了，病得很严重，由于药物（激素）作用体重一下子涨了40多斤，由原来的瘦小变成了后来的肥胖！回到家后，邻居、亲朋包括自家的大黄狗丽丽都不认识我了，记得那时他总会在和别人的比手画脚中形容到我（村西头儿的丫头“阿丑”，脸变得那么大（用手在脸上笔划出一个大大的圆），走起路来这样，然后又会学我因为体重加剧而走路一摆一摆的样子，真的学得蛮像的，呵呵，可以用“憨态可掬”来形容了。然后就是哈哈哈哈的笑声了！后来我结婚了，生了我们家儿子，他更是疼爱得不得了，有事没事就会抱抱、亲亲，从他的眼里我看得出他有多喜欢我的孩子！现在想起来却只有怀念他的份儿了！

　　老哑走失了，丢了！失踪了十年了！每每想起他来都会特别地怀念！老哑，不知你身在何方？还是已身在天国？您可知有个孙女在这里想你、念你！可知现在的我也会给我的孩子讲您这位“哑巴太爷”的故事。

　　不论您在哪里，我希望你一切安好，无忧无虑。祝福您——老哑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