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青山绿水总关情

  发表时间:2014-03-27 【字体:

   

  ◎ 曾文寂

  自从三年前在武昌定居以后,生活逐渐安稳,国事家事和顺。我以悠然的心态,处在四季如秋的环境里,安守一份金色的美好,悄然过着如歌的岁月,火红而又充实的日子。悠闲里,我常常用带满柔情的笔,记下温馨的文字,尝试着恬淡而又舒心的滋味,抒发对生活的无比热爱。幸福的岁月,仿佛绽放着桂花香味,香远而味浓,芬芳而妩媚。那份来自内心的昂扬与热切,伴随着宁静而致远的心灵,拥有满腔的和谐和翠绿欲滴的希望,徜徉在清新纯粹的气氛里。

  秋日,暖阳。这样的天气,最适合用来做一段回忆的背景,在写字台前翻看一些旧时的日记、照片和心情轨迹。阳光从窗口斜斜地照进来,我独自坐在季节的转角处,默然凝望,抚摸早已痊愈的伤疤,让心的驿动浅浅划过,任岁月的脚步渐行渐远。让记忆成为一朵带雨的云,雾蒙蒙地飘向远方,然后让心雨倾城而泻,嬗变成一行行淡然、湿润的文字。

  岁月流走,宛如白驹过隙般,不知几何,无比感叹时间的无情。清风细雨,回忆不堪回首的沧桑,惹得几处人消瘦。枫叶纷飞,静听雨落花碎的时光,回不去曾经张狂的岁月。抚心独自伤痛的时候,也只能借酒把秋霜掺杂枫叶独醉,用不再青春的心情,去祭奠那些过往的别离忧愁。

  醉知酒浓,醒知梦空,那些跌落在流年里的靓丽,圈揽不住旧时的忧伤。于午夜里,揉碎满怀轻愁,想拾起那些发酵已久的往事永存下来,又想捂住夜的寂寥,化作月色的惆怅。把阑珊的心事零落成曲,浅唱那些往事烟云,缠绵流连成细瘦的忧伤,徘徊在流年的渡口,飘洒着连绵不绝的水域。

  但记忆有时候居然令人不可思议。当年实际身临其境时,其实并未特别看重那片与众不同的风景,不知为什么,它却悄悄地存进了心底。即使后来过了很久很久,还会时不时地想起它,审视它,数十年之后仍不能抹掉它,似乎它已经深深地镌刻在心那儿了。

  曾记否20世纪60年代中后期,天空阴云惨淡,大地民生凋敝,大学瘫痪了,中学停课了。我中学毕业后既不许考大学,也不许找工作,在省城待业了两年。

  “1968年12月22日,毛主席发出号召:‘知识青年到农村去,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,很有必要。’当天夜里,全国各大城市、中小城镇以及广大农村的革命群众和人民解放军指战员,一片欢腾,纷纷冒着严寒和风雪,敲锣打鼓,集会游行,最热烈地欢呼毛主席最新指示的发表。广大知识青年热烈响应毛主席的伟大号召,掀起了到农村去的新高潮。”(《人民日报》文)

  全国所有的大学和中学毕业生都必须执行这样的命令——上山下乡,到农村去插队落户。我所在的中学有两个下放点,一个在平原,另一个在山区。我被分配到鄂西山区某县某乡插队。从汉口码头起航的“东方红63号轮”,载满了武汉4个中学的近三年毕业的中学生,少男少女们年轻稚气的脸上写满了怅惘与忧伤。带队的解放军军代表,举起右手领着我们在夹板上宣誓:“一颗红心跟党走,扎根农村一辈子!”

  经过6天的长途转运,到达县城后,军代表将我们这批600多名知青学生,分成若干小组。我这个知青小组共有6个同学,我被任命为组长。我们组被分配到离县城100多里远的乡,卡车载着我们走了三个多小时的盘山公路,才到达了简陋的乡政府。

  白雪皑皑的背景下,吃过简单的午餐,几位迎接我们的村干部敲着锣鼓来了,他们淳朴的脸上挂着真诚的笑容,接过我们的被褥行李放在自己的背篓上。当即带领我们赶紧出发,搀扶着我们爬上一座又一座大山,跋涉了30多里山路,来到了一个名叫麻阳寨的地方。虽说是被下放,长途跋涉累得精疲力竭,但一来到这个地方,一看到大山和森林,我的心情反而比在学校里要好很多了,当农民伯伯那温暖粗糙的大手握着我的双手大力摇晃时,我拘束的身体和心情一下子就豁然开朗了,那曾经纠缠不休的阴霾,那曾经忧心忡忡的郁愤竟一扫而光。

  这个欣然成为我第二故乡的麻阳寨,寨子不算大,坐落在观音山的半山腰,约有三十来户人家,木制的吊角楼依山而立,别有一番独特的土家民族韵味。大山的山脚流淌着一湾宁静的河水,河水鲜嫩,河面没有一丝苔藓和污浊,有的只是云天的倒影、游鱼的嬉戏。河上没有浪花和旋涡,透明得几乎纤尘不染,一眼便可望见水底斑斓晶莹的卵石。河岸边拐弯处有一条碧绿的小溪,往里走进去半里地,碧绿的小溪上有一间古老的碾坊,房顶是用树皮盖的,灰扑扑的。碾坊里的水车日夜不停地缓缓地旋转着,发出咿咿呀呀的声响,仿佛在那儿叙说一个久远的迷语。只不过我们若真要想猜透那迷语,恐怕得穷其一生。

  我和我的五个同学住在一幢崭新的硕大的木房子里,除了屋顶铺的是灰色的土瓦片,房梁、房柱、墙板和门窗全是用的上好的木料,是当地农民专为我们刚刚修建的。乡亲们都把这幢新房子叫做“知青屋”,共有五间房,打开门中间是客厅,左边一间住四个男生,右边一间住两个女生,后边两间分别是灶屋、猪圈兼厕所。

  每天早晨,我会担着水桶去那条宁静的河里挑水,沿着窄窄的石梯蜿蜒而下,到了河边,我总要先掬起一捧水洗洗脸,然后再咕咚咚地灌满肚子,那水呀清凉甜美,直沁得透心入骨,豁然通窍,真是爽极了!

  生产队队长名叫黎林清,是个四十多岁的精壮汉子,他时常来看我们,教我们砍柴、烧火、做饭,派我们出工做农活。他告诉我们,山脚下的这条河名叫清江,发源于巴山山脉的熔洞里。它是一条天然的过滤线,流域两边有绵延的山林和厚厚的植被,大地上负氧离子极为丰富,上天给我们楚西带来纯净的泉水和清新的空气,还赐给老百姓丰富的玉米、洋芋、红薯、茶叶、茶油、桐油、柑桔、猕猴桃和各种取之不尽的粮食、水果、木材和药材,养育我们和我们的子孙后代。

  每天面对着一湾妖娆的清江,真是令人心旷神怡。清江不仅美丽,性格也极柔和,即便是到了梅雨季节,它也不随意泛滥,而是以一种温情却又不乏气势的奔腾,顺着峡谷流向远方,直至汇入长江。每到黄昏,干完农活收工后,我和两个女生都不想急着回家,总是静静地来到江边,坐在一尊大青石上,傻傻地望着江水发呆。有时远远地,远远地望着一溜木排由上游轰隆隆地冲下来,放排的林业工人赤裸着筋肉结实的黝黑身子,稳稳当当地站立在木排上,那身姿、那架势,有如江涛般的强悍、自由、率真、活泼,令境遇没落寡欢的我们顿生羡慕,禁不住突然地心驰神往!平日蔫吧不语的燕子和英子,当时竟激动地站起身来,使劲摇晃着手巾,大声地跟那些放排的工人打招呼:“喂——你们好吗!哎——你们到哪里嘛!”这时候,江面上往往会有脆丽的哨儿和嘹亮的歌儿从清风里传过来:“哎——隔河望见小心肝儿,月光摇动鼓白帆儿,打个哨儿甩过滩儿,哥爱妹儿不拐弯儿……”

  那个夏季的夜晚,黎队长兴冲冲地来到知青屋对我说:“小曾啊,公社覃秘书打电话来喽,他让我通知你,由于你劳动出色、思想进步,被评为县劳动模范哒!过两天,你就要去城里参加全县的劳模大会了,李书记说他要亲自陪你去咧,咱们公社就评上你一个咧,太光荣哒!”在那个唯成份论的极左年代,因为在老家乡下有个早就过世的地主爷爷,父亲在他的工作单位成天挨批挨整,我和哥哥背着家庭出身不好的包袱,即使考试成绩雄踞全年级第一,我们在学校里仍饱受欺辱,从中学六年到下放农村两年,我一直被一种巨大而无形的东西压制着度日,只知道每天拼命干活,竭力洗刷自己身上的“地主资产阶级的肮脏灵魂”,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偷懒,什么叫休闲?即使同组的两个男生睡懒觉不肯出工劳动,成天和其他公社的几个知青出去玩耍、喝酒打牌,甚至偷鸡摸狗。我也从不偷懒,绝不动摇自己的劳动意志,坚持每天天不亮就出工,天黑尽了才回屋。其实,对于干农活我似乎有一种天生的喜好,跟着村里做农活最漂亮的杨大爷学习了两个月之后,我很快就能独当一面了,不论是插秧割谷,还是犁田种地,都能熟练操作。村里的大爷大婶都夸我聪明能干,样样活儿都做得乖(漂亮)得很!我超高的出勤率甚至超过了村里最勤劳的壮劳力,年底工分决算时,我的粮食和现金收入是全公社第一,而当时大部分知青所得的劳动工分甚至连糊口都不够,只得回城向父母求助。

  白日里我拼命干农活儿,晚上吃过晚饭,我则拿出一部唐诗集,在茶油灯下摇头晃脑地吟诵起来:

  “……

  清晨骑牛唱歌出,日暮骑牛唱歌还。

  随时力作了人事,岂以世故无相干?

  也不知长安尘土暗天地,也不知沧海风黑波澜翻。

  三峡之险彼自险,蜀道之难彼自难。

  富贵无所惑,贫贱得自安。

  但愿岁年丰,草满牛可餐。

  青山绿水足行乐,吟风啸月无机关,不问世上骑马官。”

  (摘自王冕诗《饭牛图》)

  在这个难忘的夜晚,黎队长来到知青屋,当众宣布这了个突如其来的喜讯,使得那个不到20岁的青年高兴地跳了起来,伸出双手拥抱着老队长转了两圈。

  夜里躺在床铺上辗转翻覆,兴奋之情难以言表,久久不能入睡。夜阑人静,我悄悄地溜下床,蹑手蹑脚地走出知青屋,独自来到清江岸边散心。我找到一块柔软的草坡躺了下来。仰望夜空,天幕幽蓝而深远,静静地悬挂在绵延不断的山脊上,那些水珠般吸附在天幕上的小星星,似乎随时都可能掉下来,像雨水那样滴落在我的手上和眼睛里。我放眼远望,似乎看见了地球与宇宙之间相连接的部分,看见了穷尽想象力也不可能抵达的时空,在那个空间,只有翅膀可以占据,只有魂魄可以遨游。

  静謐中感觉有隐隐约约的声音在流动,我坐起来,四处张望,却什么也没发现,只有漆黑的夜雾将我笼罩。我盘着双腿,闭上双眼,把心跳徐徐地沉下来,竖起耳朵静静聆听。过了许久许久,我终于听到了一种特别的声音,我听到清风由远渐近掠耳而过的咝咝声,草丛中起飞的昆虫摩擦双翅的吱吱声,酣睡的清江女神委婉呼吸轻波拍岸的啪啪声。天上地下没有一丝人音,只有野花野草的幽香在暗夜中流溢。于是,我尝试着与一棵树、一朵浪花或一块礁石进行推心置腹的交谈,不知不觉中竟有清晰的回应之语细细传来:“子在川上曰:逝者如斯夫,不舍昼夜。”我想,这该不会和清江无关吧。

  我慢慢地伸开双臂,企图抱住这身前的花草山水,两手空空时猛被惊醒。我打开眼帘,一轮妙月正高悬于清江上空,水月相映,空茫茫一派赏心悦目。突然,只见一片纯静的蓝色正在江心粼光闪闪,像千万条银鱼在那儿穿梭游动。刹那间我被惊得目瞪口呆,那么蓝,那么静,那么纯,那么美!我从来不曾想到人世间竟有如此圣洁奇丽的蓝波儿,几疑它是出现在我眼前的海市蜃楼,啊,我真真是为它倾倒了!

  我如醉酒般地踉跄着向前走去,俯身趴在江边一块稍显平坦的青石上,伸长脖子将头牵向江面。因为心房的嘭嘭剧跳而致胸口隐隐作痛,我极目远眺祈望占据更大面积的蓝,大口大口地吸吮着竟欲将那纯粹之蓝吞入肺腑。

  于是这青石再也留不住我了,我的胳膊、腿脚和肌肉竟自剧烈地簌簌颤抖,身不由己地站了起来,全然不顾平日在众目睽睽下的怯懦与矜持,慌乱乱地扒掉身上所有的衣裤,光溜溜地挺立在大石边沿,让纯净的身体展现在亮若白金的月光下。这是下放后,我第一次羞怯地仔细打量自己,宽宽的双肩,窄窄的腰围,稍稍隆起的胸大肌和肱二头肌,腹部还有四块小腹肌,加上175公分的身高和一身浅棕色的皮肤,这是我经过多年的体育锻炼和两年大强度的艰苦劳动后收获的成果,我真真是喜欢自己的体格。

  傻傻地愣了好一会儿,突然啪的一声江水拍岸的声响将我惊醒过来。我抬起头,深深地吸了一口气,双脚用力一蹬,身子便飘飘然地跃入水中。我探出头来踩稳水后,挥动两只有力的胳膊向着江心游去。侧头换气时,我用眼睛的余光看到自己的双脚飞快地搅动起水花,身体滑行的轨迹和双臂起落的划痕残留在水面上,形成一片接一片的漾动的光斑。游到江心处,我的兴奋劲儿仍难抑止,踩着水转了几圈后又勾头向下,扎入水中两米多深,让双臂自由地漂浮在身体两侧,以脚作蹼轻巧地摆动双腿,在水下缓缓地潜泳。游着游着,白日紧张劳累的身体此时已然完全松弛,身上的每一片肌肉和每一根神经都在细细谛听,江面之下水声重重叠叠,如泣如诉,仿佛神秘而悠远的巴楚丝竹裹着万千柔情,从江底袅袅回旋上升,令我如醉如痴……

  在那之后的四十年里,我曾游历过中华大地许多山川江河,我的青春也如奔腾的江水匆匆流逝,却再未见到过如楚西这般美轮美奂的自然景色,再未听到过如清江水底这般天籁的仙乐水声。我敢说,即便是当今最最伟大的音乐家使用最最高级的乐器,也不能演奏出这种大自然天赋的美妙神音。这么多年来,我一直在想:一个懵懂无知的中学毕业生,被命运下放到生活的底层,不到18岁就能有幸邂逅并亲近巴山和清江,就能有幸结识一群勤劳善良、淳朴有爱的农民乡亲(直到今天我和他们仍在亲密地来往),这也许是我生命中一种特别幸运的福祉吧,也许是我生命中早就注定的、一种诗意的缘吧。我为我多年的执著追求与欣喜若狂找到了真实而远大的意义。

  后来,由于工作和生活的奔波劳碌,我在一次救人时被大雪冻伤瘫痪,昏迷中被送进医院抢救,这一住竟达八年之久(其间麻阳寨青年农民李启松、李启保两兄弟曾来武汉看我),于是,坐上轮椅的我与巴山和清江的距离渐渐就愈来愈远了。但是,今生今世,我可以忘记许许多多的人和事,绝不会忘记巴山和清江,绝不会忘记那里的亲人。无论是沧海桑田,还是岁替年更,他们在我的心目中与脑海里,永远是那样的纯粹,那样的端庄,那样的鲜嫩,那样的丰盈,那样的温情脉脉。

  老三届知青下放农村已经过去40多年了,在“12.22纪念日”那天,早已发迹的老同学王大发在QQ群里邀请大家在武昌聚会。我摇着轮椅来到“朝天望酒楼”,和范声敏、尹剑锋、李转运、燕子、英子等几位铁杆挚友碰杯喝酒,几轮下来,大家都喝得跟红脸关公似的,心潮起伏,激动不已,在一位年轻的恩施籍女服务员清脆亮丽的女高音领唱下,我们大伙都张开大嘴用沧桑的嗓音,喊起那首著名的山歌:

  “喊一声我的巴山啰,

  我就闻到了香;

  喊一声我的清江啰,

  我就热泪淌。

  喊一声我的巴山啰,

  我就长了翅膀;

  喊一声我的清江啰,

  我就划起双桨。

  ……

  喊巴山喊清江,

  喊出一片好风光;

  喊巴山喊清江,

  喊出山寨新气象。

  喊巴山喊清江,

  喊得山里飞凤凰;

  喊巴山喊清江,

  喊得土家幸福长。

  ……”

  (摘自鄂西民歌《喊巴山喊清江》)

  午夜时分,老范送我回到家里。妻子端来茶,帮我醒酒,服侍我睡下。

  凌晨六点不到,我就醒了,洗漱完毕,喝了一杯牛奶。静静地坐在写字台前,昨夜激情仍难平复,不禁浮想联翩,心思浩茫,我立即打开电脑,奋笔疾书……那山崖上迎风盛开的映山红,那茶园里穿梭摇曳的采茶女,那包谷坡上男男女女欢快的对歌声……哦,巴山,哦,清江,你是涌动的生命,你是我生命的故乡,你以成熟的色彩定格为最美好的瞬间,你那纯绵不绝的绿色韵味,撩人心弦,让人流连忘返……这一切的一切,不时地抚慰着我激烈的灵魂,温情地陶冶着我躁热的心境。

  写吧,写吧,因为文字的流泻,使我重又变得淡定,变得宁静。此时此刻,面对悠闲的岁月,和美的日子。当凡世的尘埃落下,当满足的心情溢满心田,当亲切的言语响起,所有的欢欣与美好在太平盛世中走动。于是,静美的心境,清甜的日子,唱响生活的歌声,不时响在温情的心里。

  我们的一生,青春光年,无论唯美或清浅,走过的每一处,都是无法遗忘的风景。人生在世,不论是否称心如意,皆无须叹息。生命一路轻歌,踏着脚下的灰尘,经历无数繁华洗礼之后,明白了人间正道是沧桑。感受时间赋予我的全部答案,感恩生命让我拥有的所有,感谢时光里安然走过的青春年少,那些镌刻在心底的笔笺断章,那些沉淀在时间里反复思考过的人生困惑。曾经沧海难为水,除却巫山不是云。近半个世纪的苦难人生,终于让我捋清了那不断迂回穿越的生命的长线,不管距离多远,不管激流险滩,不管富贵贫贱,不管九死一生,我能活着,感动着,就是我英勇地存在着。我能写着,创造着,就是我正优雅地活在当下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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